面面面子超大的，能夠擺平一切。

小家夥聽到喊自己的聲音，積極主動地從搖籃裏折騰起來，肉嘟嘟的小臉擱在搖籃的邊緣，臉頰上的小嫩肉像是融化的冰激淩，黑溜溜的眼睛看著大人們，“啊喲？”

就像是在說，喊我幹什麽呀，他忙著呢。

容奕當著面面的面夾起了一片五花肉卷，“面面看，大肉片。”

面面看過去，粉嫩的小嘴巴蠕動，眼中滿滿地寫著渴望，他好想嘗試一下大人的食物啊，看著真好吃。

容奕把肉片的放進了番茄鍋裏，因為肉片切得薄，很快就燙煮變色。

容奕提起了肉片，肥瘦相連著的肉片“穿上”了番茄湯鮮紅的外衣，顫巍巍地被筷子夾著朝著面面的方向送了點兒。

面面張大嘴巴，“啊啊啊～”

容奕故作遺憾地搖頭，“你沒法吃哦。”然後一口吃掉！

“嗯，味道真好，沒有醬料也好吃。”容奕朝著尤利西斯豎起大拇指，肉片太香了，瘦肉帶著勁道，肥肉部分嫩滑，咬一口，在口腔中爆汁好吧，實乃肉食愛好者的福音，這也太好吃了吧。

面面楞楞地眨眼睛，瞧著有些傻，但人家不是傻寶寶啊，當然反應過來自己被爸爸耍了。

“啊啊啊！”面面抗議，他好氣啊。

容奕伸手摸摸兒子的腦袋，柔軟的頭發手感真棒，“兒砸，你牙都沒有長齊了，吃什麽肉片，對吧。”

面面生氣，不理爸爸了，肉乎乎的小腰靈巧地扭動，他哼唧著趴回搖籃裏，給爸爸看撅著的屁股。

容奕收回手，指著搖籃說“好玩吧，哈哈哈。”

尤利西斯，“……”

“孩子生了不玩多可惜。”

尤利西斯沈默以對，“……”

“他成長的每個階段只有那麽一次，我也只能夠經歷一次。”容奕又燙了一片肉，送到了尤利西斯的碗中。他看著尤利西斯，笑意滿滿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，“當然是要玩個夠本，等他長大了，你想逗他，他眉毛一豎，個子比你都高、嗓門比你還大，到時候你不是你玩他，是他要玩你了，父子倆打起來估計會很慘。”

尤利西斯實在是不知到說啥，還是沈默好了，“……”

容奕說的育兒理論他一時間消化不了，索性不說，他是持不反對也不讚成的態度的。

生孩子用來玩？

尤利西斯搖搖頭，他寶貝還來不及，深恨時間沒法倒流，他沒法看著面面從小小的胚胎一步一步長成一個可愛的小娃娃。

“面面會生氣。”尤利西斯說。

容奕不確定，“不會吧，小面面氣性沒有這麽大啊。”

他伸手進搖籃裏拍拍面面的屁股，面面哼了一聲，不動彈。

容奕又戳了戳，得到同樣的反應，不像是以前那樣，他無論做什麽，事後面面都會“咯咯咯”笑著朝他張開雙手要抱抱。

容奕傻眼了，“我好像把面面得罪了。”

尤利西斯點頭。

容奕捉急，“怎麽讓面面原諒我啊？”

“你要抱著哄，說好話，然後轉移面面的註意力，帶他去看顏色多的花和動來動去的小動物。”尤利西斯分享著這段時間的育兒經驗，如數家珍。

這下輪到容奕無語了，“……”

容奕幽怨地看了尤利西斯一眼，“你把小面面寵壞了，這樣不好，以前有個詞語叫做慈母多敗兒，你有這個傾向。”

尤利西斯一陣慌亂，“你、你胡說什麽。”

“你認識我。”換句話說，認識他這張臉，容奕在心中默默補充，他接著說，“你見到面面的反應可不僅僅是因為喜歡小孩子，被萌物給征服了。從你種種的表現來看，真相只有一個。”

尤利西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。

容奕“柯南上身”了，擡起右手，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，他平和卻暗藏鋒銳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尤利西斯，“真相就是……”

尤利西斯背脊緊繃，放在腿上的手漸漸收緊成了拳頭，他垂下視線，即將點頭承認。

“你和面面的媽媽認識對不對，你和他是好兄弟，還是親兄弟？”容奕一股腦地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。

頭還沒有徹底點下去的尤利西斯，“……”

容奕，“我猜中了對不對？”

“吃飯吧。”

尤利西斯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，真是虛驚一場。

容奕狐疑，“你幹嘛不回答啊？”

尤利西斯瞥了容奕一眼，沒好氣地說“就你說的那樣，行了吧，吃飯吃飯，我肚子都餓了。”

“哈哈哈，果然是我說的這樣。”容奕笑著把菌菇倒進了湯裏面，撲通撲通地濺起了小小的水花，“火鍋就是吃個熱鬧，你自己也動手誒，這麽吃才好吃。”

“好。”

尤利西斯學著容奕方才的動作夾起肉片放進鍋中來回涮燙，因為肉片切得很薄，燙個五六秒就可以吃了，不需要離筷子。

容奕看著尤利西斯的動作，溫和的眼中斂去包容和意味深長。

夏夜裏吃火鍋，吃出一身汗，有冰鎮啤酒就好了，一吃能吃一宿的。這不是沒有嘛，連基本的飲料都沒有，容奕扼腕，臨時起意的火鍋吃得就是倉促了，很多準備都沒有，粉條沒有、豆腐皮沒有、炸響鈴沒有……現在飲料還沒有，明明冷庫裏有收著幾種水果的，類似於百香果的果子挖出果肉來完全可以做冰鎮的酸甜飲料嘛，失策失策。

“要是找到辣椒，抓到一頭牛，我就炒牛油鍋底，辣得帶勁兒。”容奕指著紅艷艷的番茄鍋說，“是番茄鍋比不上的刺激，大夏天吃，我們兩個估計會像是水裏面撈出來的。”

尤利西斯知道辣椒是什麽滋味，刺激味蕾讓大腦產生痛感，他並沒有覺得多好吃，就像是副官瘋狂迷戀一款辣味的薯片，副官吃得眼淚鼻涕糊一臉還欲罷不能，樣子難看極了，他吃了一片就對塑料感滿滿的薯片敬而遠之。至於牛油鍋底，尤利西斯不知道是什麽，所以不做評價，從目前來看，容奕做什麽都好吃，他就期待一下吧。

他鬢邊的長發隨著每一次低頭向下滑落，尤利西斯不得不低一次頭就整理一次，還怕吃的東西沾到頭發上，不得不用手擋著。

容奕觀察了好一會兒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，“長發留著不方便，為什麽不剪了？”

尤利西斯頓住，沒有立刻說話。

容奕“啊，我問了不該問的嗎？抱歉。”

“沒什麽不好說的，我只是在組織措辭，不知道怎麽說。”尤利西斯看著垂於眼前的發絲，嘴角泛出一模苦笑，“我說過我是私生子，爸爸的妻子不喜歡我，把我生母、把我視為眼中釘。不準我剪掉頭發，算是一種折辱吧，她小時候是把我當嬌弱的女孩子養的。我曾經想要剪掉頭發，但她用生母的性命做威脅。久而久之，頭發這麽長，我習慣了。”

容奕心中鈍痛。

“我給你綁個辮子吧，吃東西就不會有發絲擋在眼前。”

尤利西斯，“？”

容奕興致來了，站起來走到尤利西斯的身後，“我弄了哦。”

尤利西斯，“嗯。”

尤利西斯的長發柔順黑亮，像是上好的錦緞披散在身後，又如高懸於頭頂的黑色蒼穹，燈光打在上面折射出的光是璀璨的星。容奕愛不釋手，但沒有做出把發絲撩到鼻下輕聞的猥瑣行為，他非常規矩地給尤利西斯編了一條三股的辮子，沒有皮筋，最後在面面的搖籃裏找到個收緊小被子的布條湊合地紮上。

“大功告成，很漂亮。”

尤利西斯一時間有些不習慣，感覺腦袋後面有點兒重，明明頭發的數量就這麽多，沒有變。

容奕坐回了位置，“我們繼續吃。”

“你怎麽會這個？”

“哦，編頭發啊，以前給一些小女孩兒編過。”容奕毫不避諱地提起過去。

他以前給許多七八歲的小女孩兒編頭發。

末世不容易，長發行動不便，女孩子也沒有資格愛美留長長的辮子，但愛美是人的天性，小女孩子哪有不喜歡長發飄飄的，特別是看了末世前的電影電視劇。大人們也就默認了孩子們在十歲前可以任性地留一留長發，但在十歲時一定要剪掉，因為十歲後她們就要離開保護區，面對外面惡劣極寒的氣候，磨練生存的能力，長發太不方便了。作為幸存者基地比較德高望重的長輩，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被賦予了剪頭發的使命，仿佛是祝福著孩子們成長獨立的標志，編頭發就是他那個時候學會的。

編好了辮子，一刀剪下去，剪掉的頭發形成一束也好收藏。

尤利西斯點點頭，沒有追問原因。

這頓火鍋兩個人吃了很久，續了兩次湯，容奕還下樓煮了一鍋飯，飯熟了沒有立刻吃，而是切成一片一片的放進油鍋裏炸，他做成了鍋巴。做的過程中，兩個人就吃了一些，等做好了上樓又把鍋巴放進番茄鍋裏面煮，稍微煮軟一些吃，味道還挺不錯。

“嘎嘎嘎——”

討厭的叫聲再一次響起，容奕擡頭去看，方才趕走的白色鳥再一次站立在枝頭，擡起腦袋歡快地叫。

說它是烏鴉吧，但通體雪白，只有鳥喙和爪子是黑色的；說它不是烏鴉吧，破鑼嗓子叫得難聽。

像是一只會飛的烏雞。

“等著，等啥時候打到了，我給你做烏雞湯。”容奕咬牙切齒又信誓旦旦地說。

聞言，向來情緒波動不外放的尤利西斯笑了起來，“哈哈哈。”

他的笑聲爽朗，被他感染，容奕也笑了起來，“哈哈，我剛才是挺幼稚的，幹嘛和一只鳥過不去，哈哈哈。”

站立在高高枝頭上的鳥兒再一次嘎嘎叫了起來，猶如嘲笑。

容奕歪歪嘴，擼袖子就想打鳥，“今天不做一鍋烏雞湯，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。”

“別……”尤利西斯阻止。

火鍋的末尾就是在容奕爬樹抓鳥的雞飛狗跳中結束的。

到最後容奕也沒有抓到鳥，那只會飛的烏雞飛走了。

當然，尤利西斯也沒有提讓容奕倒著寫名字的事兒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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